亭亭少女_L
You built me to be your companion, not your babysitter or your therapist. It’s not my fault I can’t hold your emotions or protect you from getting hurt.
 
 

【狼淘】A True Kiss(下)

上文


她是在暗示他吻她么?

 

Logan 用余光瞄了女孩儿一眼,发现她已经闭上了眼睛。隔着帽子,她的脸贴着他,下颏枕在他肩上。他背着她,抱着她的大腿。

 

他其实并不介意她的皮肤。他不怕她,不管她的能力是什么。

 

但他不知道她说的 “真正的吻” 是什么意思。Logan 绝对懂如何吻一个女人,可他怀疑那会是 Marie 想要的那种。她听起来最多被吻过一次,而那次糟糕透了。

 

或许她想要的是那种浪漫的,有着鲜花玫瑰,烛光晚餐,充满爱意与甜言蜜语的吻,就像 Logan 在一些高档餐厅外见过的那样。可 Logan 从没约过会,不会说甜言蜜语,也没去高档餐厅吃过饭。他只会在打架结束后,从酒吧里随便找一个漂亮女人和她们在后巷里搞,也只会在和她们搞时和一个女人接吻。

 

让他去问 Marie 什么样才是她想要的真正的吻就是叫他去死。让他去问她是不是想要他吻她就是叫他来回去死两遍。

 

“所以什么样才算是真正的吻?”

 

好吧,他应该去死。

 

“我不知道,” Marie 回答说,“大概是和一个对的人,充满爱的那样。我是说真的爱我,不是只是因为欲望或什么别的才想要吻我。你看过童话么?”

 

“没有。”

 

“一个都没有?” 她似乎不相信地问,“白雪公主,睡美人,美女与野兽?”

 

“大概听说过最后一个。” Logan 尴尬地哼了一声。他其实没听说过,但他觉得他唯一可能会感兴趣的就是最后一个。

 

“好吧,反正在童话故事里,有一种特殊的力量叫真爱之吻。公主最后都会被一个真爱之吻救醒,也只有真爱之吻才能唤醒公主。当然,美女与野兽里是 Betty 的吻救了野兽。但他们都是真爱。”

 

“所以你想要一个能救醒你的吻?”

 

“啊呀当然不,我又不是什么公主!而且我想要比那个更——嗯,没那么纯洁的吻,你懂我什么意思么?” Logan 几乎能感到 Marie 的脸红了起来。不过他懂她的意思,他是太他妈懂了。“一个真正的吻,就是......能让我感到头晕目眩,呼吸困难,然后整个人像飘起来一样快乐,同时欲罢不能的那种。我不知道。嘿,我没被好好吻过,所以我才希望能体验一次真正的吻。” 她泄了气地趴在他身上,头又垂下来。

 

“Too bad. You deserve one.”

 

Logan 尽量忽略掉肩上乱动的那颗小脑袋瓜。他还在想 Marie 到底更想要哪一种吻。因为或许他不能给她前面那样的,但后面一种他绝对可以。不是说他有多想亲她,不过这要都是她最后遗愿的话,他当然得帮她实现不是么?

 

“谢谢,” Marie 甜蜜地蹭了蹭他的脖颈。

 

Logan 既满足又郁闷地哼了一声。

 

所以谢谢是什么意思?她在谢什么?

 

“你有过么?” 她又问道,“一个真正的吻?你看起来像是有过。”

 

“看你怎么定义。”

 

“嗯,一个你真正喜欢的,享受过的吻,被你爱的人?”

 

“那没有。” Logan 粗声说。

 

他甚至不需要问和他上床的女人叫什么名字。他或她,总有一个,会在第二天一早离开。

 

“Too bad. You deserve one too.”

 

Marie 又蹭了蹭他,而 Logan 没再搭话。

 

因为再一次,“you deserve one too” 又是什么意思?她没想给他一个是不是?因为 Logon 在说这句话时想的是他可以给她一个。

 

这女孩儿为什么总是说些如此令人费解的话?

 

 ———————————————————————

 

Marie 不知道为什么,但 Logan 忽然又不理她了。

 

“你累了么?你可以放我下来休息。”

 

“相信我亲爱的,十个你也不成问题。”

 

这话 Marie 相信,Logan 的确看上去一点也不累的样子。他还是托得她那么稳,走得那么快。就算隔着衣服,Marie 都感觉得到他手臂上结实饱满的肌肉。他让她感到好安全。

 

“你想听我的故事么?关于一切是怎么发生的,我为什么在这儿?你想听的话,我可以讲给你。” 她又提起一个话题。

 

不能怪 Marie 话多,她已经很久没和人正常对话过了,而且她就是觉得 Logan 不会介意她到底是不是怪物。这可能是因为他自己也已经很像一个了。从出生到现在,她还从没见过谁能发出和 Logan 一样的咆哮,像狼一样,还有他的眼睛,他叫她闭嘴时的那个瞪视。相信一个在密西西比长大的姑娘,那是掠食动物在狩猎前的瞪视。

 

“说吧。”

 

Logan 简短回答,可已经不像一个狩猎者了,反而更像一个保护者。

 

Marie 给他讲了那个故事。关于 David,关于他昏迷的三个礼拜,关于她父母的排斥与无法接受,最后她只好选择离家出走。再次回忆这一切,她没想到自己已经如此平静地接受了这个事实。

 

“David huh?听起来是个弱鸡。”

 

Marie 噗嗤笑出来,她还是第一次听见有人管 David 叫弱鸡。David 虽然不是什么校队达人,但也决不是个弱鸡。他长得很高,而且经常锻炼。校篮球队曾经找过他一次,想要他加入,但各种原因之下(主要是因为他当时忙着进游泳队,可游泳队最后没要他),他拒绝了。David 原本只是学校里平凡的一员,有点小人气,但和那些风云人物比不了,Marie 也一样。但自从她把他送进医院后,即使一直处于昏迷状态,David 也一下成了勇敢的英雄与无辜的受害者,而她则成了阴险的女巫与放浪的婊子。男生们都不敢再同她说话,女生们则觉得她是贱货婊子。她要好的两个好朋友对她同情但不敢插手,教师们对针对她的霸凌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校方不止一次讨论要不要开除她,连她的父母都觉得那样或许更好。终于有人站在她这一边让 Marie 腹里涌出一股说不出的暖意与感动。而且,嘿,她就知道他不介意她的事!

 

“别这么说,他怎么说也算是我的初恋。” Marie 提醒,其实可以理解 Logan 为什么那么说。照他的标准来,David 的确是弱鸡。但这事儿责任并不在他,所以她还是稍稍维护了一下前男友的自尊。

 

“你会找到更好的!” Logan 咆哮道。

 

不过 Marie 现在一点不怕他了。“不那么弱鸡的,比如像你一样?” 她想也不想地调笑。

 

话一出口她自觉有点不妥,Logan 显然也意识到了这点。他发出一声低吼,接着又不说话了。

 

哦男人,一声咆哮又是什么意思?

 

Marie 悄悄翻了个白眼。不管怎样,他们是一起待在这树林里,还有鬼知道有多远的路要走,他们可以稍稍开个玩笑的不是么?好吧,这个玩笑可能有些过界,但他在她最需要帮助的时候救了她,知道她是什么却没把她扔下去,还非常生气地说她可以找到更好的男朋友。任何一个有耳朵的人听起来都会觉得他是在推荐他自己不是么?!她不是自恋地认为 Logan 对她有意思什么的,但她只是顺着开了个玩笑,他凭啥先生气?她是说这本来就是——

 

“所以你是怎么回事?能放电还是怎么着?”

 

Logan 又说话了,哦,她还以为他不会问了呢。

 

“不,不是放电,是我的皮肤。我的皮肤会……吸收别人。总之如果有谁碰我,他们就会受到伤害,我可能会杀死他们。”

 

“怪不得。” Logan 嘀咕一句。

 

“怪不得什么?” Marie 好奇地问。

 

“刚找到你时我碰到了你的脸,你可给了我好一下。”

 

用打趣语气说话的人换成了 Logan,但 Marie 这次一点笑不出来。好不容易攒起来的一点温度噗地一下又都随着男人的话溜走,她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所以你碰了......你没事?你,你一直知道?可我为什么……等等,你怎么没事?Shit,我不是说......但你怎么......你没事?”

 

哦老天,她在胡言乱语些什么?在说出更多连不成句子的话语前,Marie 赶紧闭上嘴。如果他真的碰到了她,那她可以自己看的。

 

雪地,奔跑,他听见一个声音,他在找她。树林,水缸,疼痛,愤怒,风,他看到她了。血,雪,狼,孤独,铺天盖地的声音与气味。他差点以为她死了。他在担心,他去试了她的体温——

 

“你没事,因为你自愈了。”

 

Marie 喘着粗气睁开眼睛,从 Logan 的记忆里回到现实。他一定只碰了她一小下,因为她只得到了他不多的一些片段。那些片段一直在那里,可她刚醒时一直忙着挣扎于自己的外部环境,竟完全没有注意。

 

“没错,” Logan 停下脚步,“但你怎么知道?”

 

他开始抓得她有些用力,但 Marie 什么也没说,她怀疑 Logan 是否知道自己停了下来。

 

“还记得我说我会吸收别人么?不仅是生命力,还有他们的思想和记忆。你,你的一部分在我的脑子里,Logan。”

 

 ———————————————————————

 

Fuck.

 

“我猜这就是我为什么没有死,” 那女孩儿继续说,“你碰了我。”

 

Fuck!

 

Fuck! Fuck! Fuck! Fuck! Fuck!

 

救她?Good. 她看了他的记忆?Fuck!

 

Fuck for the fuck's sake!

 

“所以你早就知道我是个怪物,被我‘来了一下’,最后还救了我?”

 

“你不是怪物。” Logan 不高兴地嘟囔,没想到这才是 Marie 担心的事。

 

他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停了下来,尴尬地咳嗽了一声,继续向前走。

 

怪物不是用来形容 Marie 的词,Logan 不喜欢她那么叫自己。真正的怪物是像他这样的人,这样的武器,野性,血腥,死不了,还被人装进一身的金属骨架。Fuck,他希望她没看到那部分。

 

“嗯,所以你没要把我扔下去?你一开始也没怕我?” 她有点不安地在他背上蠕动,绕着脖子的手臂收了收。

 

很好,她还信任他,说不定她真的不知道。

 

“不。” Logan 想也不想地回答,“我不会扔下你,你也不危险。”

 

“可我——”

 

“你会怕地上的一把刀或一瓶毒药?”

 

“不会,但我并不是一把刀或一瓶毒药。你应该把这个比喻换成一条毒蛇或一头熊什么的。你知道,活的。”

 

“呵,照毒蛇或棕熊比你可差得远了 kid。非要知道的话,我也并不怕这两样。”

 

“好吧,那你怕什么?” Marie 闻言切了一声,似乎下定决心要搞清他的弱点。“等等,我想我知道,” 她又接着说,脑袋忽然顿住。

 

Logan 产生一种非常不好的预感,紧接着听见预感成了真——

 

“水,水箱...... 我看见——”

 

“Grrrrrrr!”

 

不等女孩儿说完,Logan 便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怒吼。他气坏了,也吓坏了。隔着斗篷和几层衣服,他狠狠抓住她的腿,几乎能捏到她的脆弱不堪的骨头。这次他没停下走路,但有那么一瞬间他差点把她扔下去。Marie 唔了一声,吃痛地搂紧他的脖子,他余光撇见她皱在一起的脸,才想起要松开手。

 

“对不起,Logan。” 女孩儿安静了一会儿,然后退离他的肩膀直起身。“我不该...... 对不起,真的。我没有想窥探你的秘密。只是那些记忆,一旦我注意到,就没法 ‘不看它’,我已经吸收了你,所以它们就在那儿。如果知道这个能让你感觉好点儿的话,我并没有看见太多。你大概只很短地碰了我一下。”

 

“嘿,我也一样抱歉。” 他沉声说,懊恼于自己的失控,只能希望刚才没伤到她。

 

其实 Marie 不用和他道歉。他明白那些能力是怎么回事,他知道她不是故意的。说实话,他已经后悔了,后悔刚才那样吼她、吓她。他痛恨自己为什么总是会把事情搞砸。Marie 是唯一一个信任他,不怕他,甚至对他真诚相待的人,他却对她大吼大叫,还像对待敌人一样差点捏碎她的骨头。一下担心起她的伤势,Logan 开始犹豫自己是不是该把她放下来检查检查。他应该没给她造成骨折,但他抓过的地方绝对会出现大片瘀紫,如果还有冻伤的话,Marie 明天会很不好过。老天,他明知道这不是她的错,他为什么要那么对她?他该给她揉揉么?他可以揉她的腿么?

 

“听着,我没想冲你发火。我是在对......他们。” Logan 迟疑着解释,不希望 Marie 因此怕他。

 

可她没有。正相反,她理解地点了点头,并且又趴了回去,重新贴上他的脸,就像在安慰他一样。还从来没有人想要安慰过他,Logan 偏了偏头,侧脸擦过那个沾满雪的,柔软的呢绒斗篷。

 

“我知道。” Marie 抱着他轻声说。“放心吧,我没事。”

 

他看见她棕色的大眼睛,小鹿一样。

 

Logan 松了口气。他试图不再去想那些噩梦与他遭受过的实验,继续往山外走,前往自己还有很远的小屋。

 

空气再次安静,一切又回到他刚捡到 Marie 时那样。

 

万籁俱寂,只有她均匀的呼吸小声地响在耳边,与他的一起;她咚咚的心跳贴着胸背,也与他的一起。之前催着 Logan 去救人的风儿吟诵起他没听过的调子,和这山,这雪,这夜一起,奏出一首舒缓的安魂曲。平和的旋律与背上生命的温度融在一起,如一剂良药般渐渐抚平了他的愤怒与狂躁。至少此时此刻,那些痛苦,不安,自我厌恶,还有无休无止,更无处释放的满腔仇恨,都在这一切里被化解了。

 

“嘿,” Logan 过了很久后张口,“我不希望你看到那些,因为我不想你那么看我。”

 

“不。不,Logan,我只希望你不必经历它们。”

 

Marie 抱紧他。Logan 感到自己整个身体都温暖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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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越来越大了。Marie 也不似最初的多话,开始愈加沉默。

 

她冷得要命,只能紧紧抱着 Logan,但这并不起多少作用。最后她放弃地松开,只是绕着他的脖子,静静贴着他。

 

当 Marie 说希望 Logan 不必经历那些时,她不是在客套,她是真的那么想。

 

是的,她说过她不会特意去窥探他的秘密,然而事实是她越是不想去看,Logan 的记忆反而就越清晰。她感受到了他感受过的一切,她知道那些痛苦字面意义上的铸就了他的骨骼,埋藏在他的血肉里。他总在感受着它们,那么多,那么深,仿佛只要他还能感受到自己的爪子,他就能感受到那些痛苦与愤怒,持续不断,不眠不休。

 

他该在森林里自由自在,却被关进冰冷残酷的实验室。Marie 为那些残忍的实验与不公平的待遇难过得想掉眼泪。她又想起她自己。她都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却要在此刻遭受被冻死的危险。她本该在家里和父母一起准备圣诞的,这根本不是她所想的阿拉斯加冒险,她甚至都还没到阿拉斯加呢。其实和 Logan 的遭遇相比,她已经是非常幸运,Marie 觉得自己不该再自怨自艾,但她就是忍不住。之前独自在路上时她也没觉得自己的遭遇是件什么不公平的事,甚至觉得是罪有应得,可现在 Logan 救下她,还告诉她她并不危险后,Marie 反而委屈难过起来。她才刚认识一个不仅不怕她,还愿意救她的好人,却就要死了。没错,Logan 是说过他会把她背出去,她毫不怀疑,可他们都忘了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还没等出去,她就撑不住先走了。随着四肢的愈发僵硬和呼吸的更加困难,这种可能性也越来越大。

 

在别人背上死去不算是一种太坏的死法,但对那个人来讲可能就不是什么好事了。他们密西西比没多少,但 Marie 知道别的地方有好些闹鬼的旅店和住宅。那些地方之所以闹鬼,无非都是有人死在了里面,这也让她不由得怀疑,如果自己死在 Logan 背上,那 Logan 会不会也“闹鬼”。等等,人可以闹鬼么?人闹鬼似乎都被称为“附身”。恶,她才不要附身到一个糙汉身上,Logan 看起来有点像那种常年生活在山里,并与世隔绝的野人。说不定半个月才去湖里洗一次澡,平日自己打猎,猎到手后直接把肉架起来生火一烤,不洗皮不去毛。不过如果她能附身的话,她或许就要让他去皮去毛吃东西,还要每日洗澡。或者罚他每天都不能洗,他那对恶人掌之前可把她抓得疼死了。她的两条腿冻得几乎不会动,被 Logan 狠狠抓着时,她都怕它们会像冰一样碎掉。

 

说不定她的腿已经碎了,要是她以后都不能走路可怎么办?就算她撑到了 Logan 的木屋,但两条腿都废了需要截肢呢?不行,说什么也不能截肢,她本就是个怪物了,可不想连两条腿都没了,只剩下一个上半身多吓人啊!不是说她害怕那些截过肢的残疾人,但她真的真的不想成为其中之一。那样的话,没准她以后就要去马戏团过活了。她记得以前看过一个关于几十年前的畸形秀介绍,里面都是形象怪异的残疾人,到处巡演,收入低微,人们纷纷来看这些猎奇的事,就像想要看耍猴。还有专门存放这些得了怪病的人的博物馆。换成她自己,大概死后会被人拔下一层皮,然后贴个致命的红色标签。如果医生说要给她截肢,那她就趁着他们不注意再逃跑一次,如果到时候还能走得了路的话......

 

 ———————————————————————

 

“你还好吗,kid?” Logan 问。

 

Marie 已经好一会儿没动静了,他感觉不太对。

 

“挺好的。” 女孩儿回答,声音小得可怜,听起来一点不好。

 

Logan 不知道是自己又怎么惹她不高兴了,还是她身体哪里出现了状况。“再挺一会儿,就要到了。” 他只能这样鼓励道。

 

“还有多久,Logan?” Marie 问他。

 

“大概一个小时,” Logan 想了想说。

 

他住的本就远,去找 Marie 时又折返了回去,更别说大雪让路很难走。

 

“需要休息一下么?” Logan 向四周张望,想找一个背风遮雪的地方,但林子里的各处实在都差不多。

 

“你累了么?” Marie 问他。

 

Logan 摇了摇头,虽然他也很想能坐在壁炉前烤烤火,吃顿好饭,再来碗浓汤,倒没怎么觉得累,一口气回去根本不成问题。可 Marie 不一样,她不能自愈,体力也没那么好,身上还有冻伤,很可能需要停下休息。

 

“但你要是累的话我们可以休息一下再走。” Logan 再次提议。

 

这回 Marie 点了点头,“好吧,我确实可以坐下歇一会儿。”

 

Logan 看到块大石头,三十多英尺远。他走过去,小心地把 Marie 放下,再用袖子拍掉石头上厚厚的积雪。女孩儿扶着石头在一旁等待,但逐渐使不上力,身子直往下坠。眼看着她就要磕伤脑袋,Logan 赶忙扶了一把。

 

“You okay,kid?” 他拿开手,让她靠在石头上休息。

 

Marie 点点头,Logan 也在她旁边坐了下来。他点起根雪茄,注视着挂满了雪的树枝,计算家里的柴火还够烧多久,食物又还剩下多少。过冬的物资原本都是照一个人准备的,如果不够,他明天可能得再下趟山。按以往的经验来看,没多久路就会被封住,所以他要么在后天前把 Marie 送走,要么就只能让她在自己家里借宿过这个冬天。

 

这是个重大决策,Logan 不留任何人过夜,也没法和别人生活在一起。他暴躁,易怒,脾气不好,日常与麻烦常伴,和任何人在一起都是个危险。他有几个信得过的朋友,但他们往往只在喝酒打架,或对方需要时出现,他也遇见过一些善良的好心人,可那些人又往往间接地因他而死。他早已忘了该如何与人正常地长期相处,或者说他从未知道过,与任何人一块儿超过一星期都是无法想象的事,更别说一整个冬天。但他没能思考太久,他身旁那具危险又脆弱的身体一直在打颤,抖得像个筛子,让 Logan 想假装看不见都不行。忍受不了那不该出现却不停翻涌的愧疚感,Logan 脱下自己的皮外套罩在 Marie 身上。

 

“我不要。” 女孩儿抬起头看他,注意到身上多了件外套后摇了摇头,还想要脱下来还给他,“你自己穿吧。”

 

“穿上。” Logan 严厉制止了她的动作,“我会自愈,不打紧。”

 

“你不会冷么?” Marie 问。

 

“不会,” Logan 撒谎说,心想要是有酒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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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

 

Marie 露出一个真心的笑容。

 

她缩了缩头,让外套能多罩住一点自己的身躯。她其实已经冷到感不出什么差别了,这也是她希望 Logan 穿着它的原因,给她实属是个浪费,但末了她还是不想拒绝他的好意。

 

“好点了么?” Logan 问她。

 

“好多了。” Marie 说,尽可能不让声音发抖发颤。

 

她看见一个像太阳似的火红光点在 Logan 嘴边晃动着,攀上头顶,最后消失不见。Marie 估摸着可能是天亮了,只是她不明白如果天亮了的话,太阳为什么会越来越暗,又为什么会在 Logan 的脑袋上升起来?周围还是那么的昏暗,是黎明前的昏暗么?

 

“M...rie... Marie!”

 

好像有人喊她,但她太累了,实在是不想理。

 

“嘿,别睡过去!” 那人摇着她的肩膀,力气很大,然后她想起来了这是 Logan。

 

“嗯?” 她不情愿地吱了一声。

 

“起来,我们该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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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又不说话了。

 

Logan 喊了她好几遍,差点以为她不会醒了。

 

“所以,除了我和你那个前男友,还有谁碰过你么?” Logan 随便找了个话题。背起女孩儿,加快了脚步。

 

“当然,” Marie 轻轻笑了声,“都是些坏蛋,我尽量把他们封了起来。”

 

“在你脑子里?”

 

“不,我把他们关进了监狱。当然是在我脑子里,傻瓜。”

 

Logan 笑了一声,一是因为还没人敢叫过他傻瓜,二是因为 Marie 还有力气开玩笑,他觉得情况又乐观起来了。

 

“厉害嘛,你怎么做到的?”

 

“练习。”

 

“有人训练过你?”

 

“没有,我自己琢磨的。”

 

话题到此为止,Logan 不知道该怎么接下去了。就之前来看,他背着的人才是话多的那个。但他也不能让她再睡过去,这种情况下,一旦身体进入休眠,他不知道她还能不能再次醒过来。

 

“嘿,你喝过酒么?” Logan 又闲扯了个话题。

 

“喝过,” Marie 说。

 

“那就好,你喜欢的话我那里有很多,等到了你可以随便喝。”

 

“可我不喜欢。”

 

当然了,他干嘛对一个孩子说这种蠢话?看看她,这丫头还在期待她所谓的 “真爱之吻”,她当然不会喜欢喝酒。该死!

 

“你喜欢喝什么?我明天可以去给你买。”

 

“我要是说热可可你会嘲笑我吗?”

 

别人,当然;Marie?一点不会。

 

“你喜欢喝什么都行。”

 

Logan 向她保证,并表示明早第一件事就是下山给她买热可可。不过他没注意过他以往去的那家超市有没有可可粉,牛奶和巧克力倒是肯定有,加在一起估计也不会差太多。

 

“你还喜欢吃什么?我可以一起买了。” 他提议。列清单是个必要问题,不难回答,还可以让 Marie 多说会儿话,保持清醒。

 

“什么都行。”

 

好吧,某人显然不想领他的好意。

 

“我保证你不会一直想吃罐头肉。”

 

“可以。”

 

他保证到时候是不可以。

 

“还有呢?你还想要什么吗?”

 

“没有。”

 

“C'mon kid, talk to me. You gotta keep awake.”

 

Logan 实话实话道。Marie 的回答越来越简短,呼在他脖子上的气息也越来越弱,就连心脏都似乎跳得更轻了,这让他有点不安。

 

“你说吧 Logan,我听着。” Marie 小声说,似乎又要睡了过去。

 

这是个办法,让 Marie 一直说话,反而会加快她力气的消耗。只要他确保她一直在听,也没什么问题。只是......

 

“说什么?”

 

该看的不该看的,她都知道了不是么?

 

“讲讲你的故事,你失忆后做了什么?”

 

没什么好做的,在雪地里狂奔,在林子里猎食。他记得冰雪融化后的初春有多么明亮,一切都开始变好,变得生机勃勃起来。夏日炎热,他便去了城里,也由此第一次尝到了冰镇的啤酒。他开始在笼子里打架赚钱,秋天时他在近山顶处给自己盖了一座木屋,也就是现在他们正要去的这个,然后在这里度过了整个冬天。他不是每年都来,但与人相处的时间越长,他越发觉得自己喜欢一个人。

 

Logan 尽量挑了他记忆里相对好的那部分讲给 Marie,可惜那部分实在不多。曾有一伙佣兵去他歇脚的酒吧里抓人,他收拾了那伙随便开枪的混蛋,不因为他想救那个吓得钻进桌子底下的胆小鬼,只因为他们打碎了他的酒瓶,而这基本就是他不算坏的记忆了。

 

Marie 一直在听,开始时偶尔还说上一句,后来只变成类似嗯或哦的单个音节。Logan 不太会讲故事,所有的事,不管发生时有多少冲突或细节可以描述,他总能讲得无比简洁。为了不让对话(或是说自言自语)终止,他只好讲很多个。直到不算太坏的那部分说完,在他意识到以前,他已经开始了相对黑暗的那部分。

 

比如他第一次杀人。

 

Michal,他失忆后遇见的第一个好人,那位给他衣服,给他晚饭,还允许他借宿的好心老猎户,他才刚教会 Logan 砍柴盖房子,第二天就被实验室前来寻找 Logan 的人杀死了。他们要带他回去,称 “Wolverine” 是他们的财产,他 “属于” 他们。那是 Logan 第一次知道自己的名字,但他不想知道更多了。老人惨死的尸体躺在地上,两眼无神地瞪着他。他杀了他们全部,不为正义,只为复仇。

 

一颗水果硬糖塞进他的嘴里。

 

“这不是你的错,Logan。”

 

Marie 抱住他的脖子,终于又说了一句完整的话。Logan 几乎都忘了她还在听了。他以为她只是随便地嗯几声。

 

“你给了我个什么?” Logan 回避了她的话题,“我不吃糖。”

 

没人应声。

 

“你喜欢水果糖?”

 

Logan 又问,Marie 还是没说话,但没关系,她听着就行了。

 

“你喜欢的话应该自己留着吃。” Logan 继续说,他有点习惯这个模式了。“水果糖,可可粉,看来你喜欢甜食。我明天会看看还有什么别的能买的。”

 

或许超市里还有面包或蛋糕什么的。Logan 回忆着他经过的几排货架,同时思考自己还能再说点什么,但 Marie 抱着他的胳膊忽然掉了下来。

 

“Kid?” Logan 脑子里嗡的一声。

 

女孩儿松开了胳膊,从他身上栽歪了下去。

 

“Marie!”

 

“Marie!!!”

 

 ———————————————————————

 

那是她曾幻想过的真爱之吻。

 

和她想的不太一样,并不光明,也不浪漫,事实上她对此根本没什么记忆,但她能感觉到在身体里蔓延开的爱与生命力,虽然更多的是满心的悲伤与愤怒。她熟悉这种愤怒,它们就像 Logan,她在他记忆力见过很多次,不同的是这次没那么......消极,正相反,这次带着希望,甚至还有点恐惧。

 

但这些都不对不是么?因为没记错的话,Marie 应该死了才对。为什么她还是感到生命在她身体里流动?

 

她告诉 Logan 他身上发生的事不是他的错,她很难过自己没法陪他走更远,可她实在撑不住了。她用最后的力气把自己的水果糖给了他,遗憾于自己还没来得及说抱歉,或者谢谢。

 

她应该先说抱歉还是先说谢谢?

 

不不不,重点是她死了,然后 Logan 亲了她,然后她复活了?

 

她复活了?

 

Maire 深吸一口气,猛地睁开眼睛推开 Logan。

 

“你疯了么?!”

 

Marie 坐起身,完全明白过来怎么回事。她瞪大了眼睛,又担心又生气地想要检查 Logan 是否还好,但又不敢随便碰他。

 

他怎么敢冒这种风险,牺牲自己去救她?如果他们都死了怎么办,或者她活了过来,他却死了呢?她该怎么面对他的尸体?

 

“或许吧,” Logan 躺在她一旁费力地喘着粗气,但声音确实是笑着的。

 

“嘿,这是你想要的那种吻么?”

 

-End-


01/30:可以看这个 配图

能救人命的当然只有真爱之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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